- 内含:安吉尔/杰内西斯,爱丽丝/蒂法,康塞尔/扎克斯/西斯内,文森特/希德
09.间幕Ⅰ
尽管克劳德同意了星球的计划,但是有时候,他也思考过为什么要同意。
好比眼下,看着他曾经的敌人的幼年体,看着他将头枕头在美丽但是令人畏惧的女人大腿上,自以为放松,眼中却闪烁着不安与空虚。女人柔声许诺、温柔祈祷,但是翻来覆去只有单调的几句爱语。
那就是萨菲罗斯的梦想,一个会关心他的母亲?一个让他的思绪能从痛苦的现实中逃避的幻想?
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?
克劳德明白一个人的自我意识能成为多大的阻碍,面对真相又是多么难以逾越的障碍——毕竟他也曾活在谎言中。尽管对于萨菲罗斯的存在还有些迟疑,但是克劳德不再被过去的阴影笼罩,现在的他希望萨菲罗斯能主动从幻想中走出来。他必须行动,并且是马上。
当发现萨菲罗斯仍保有童真时,克劳德松了口气。那孩子就和别的孩子一样,会好奇——好奇忽然的声音是哪儿来的;会愤怒,愤怒于一个声音竟胆敢打扰他与母亲的相处。
认知真相总是痛苦的,克劳德明白,但他最终还是成功让萨菲罗斯看清了曾经执着的东西。他发觉自己有些难过,因为他无法给萨菲罗斯更好的选择;这是第一次他为了曾经的敌人感到难过,却不是因为那早已丧失的人性。
克劳德摸了摸萨菲罗斯的脑袋并向他道歉,因为他知道失去母亲是什么感觉。
接下来的几年里,他不怎么和萨菲罗斯交谈,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必须节约能量。消耗太大的话他也许会消失,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。不过他还是经常观察萨菲罗斯的梦境,以防他再次陷入什么幻想——也许不仅仅是这个原因,但他不愿意承认。有时候,他们之间偶尔的交谈会令克劳德觉得不那么孤独,因为通常他只能沉浸在魔晄的绿色中,直到萨菲罗斯陷入梦乡。他无法分辨时间的流逝,所以当萨菲罗斯梦到一片熟悉的土地——很久以前克劳德曾为了找回丢失的魔石而前往的土地时,他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丧失了时间感。
五台……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。
一个少年——克劳德不知道大概多少岁——萨菲罗斯独立在梦境的中央,周遭是川流而过五台军队与防御工事。
“今天我第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。”萨菲罗斯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年幼,他还只是个孩子,却被命令侵略一个国家并成为英雄,。
英雄。是的。
神罗非常善于利用媒体搬弄是非,用精妙的言语掩盖他们侵略了一个高贵的国家的事实,无数孩子憧憬着这个英雄——悲哀的是,克劳也曾是他们的一员。
“我……我觉得他们有些命令是不对的。”忽然萨菲罗斯开口,仿佛这件事令他产生了动摇。
“所以你打算怎么做?”沉默片刻,克劳德问他,他其实非常惊讶。与萨菲罗斯相处的每一天都带来惊讶,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男孩——那个男人——他曾经是这样的。
“我不知道,你觉得呢?”
“我很荣幸你把我当作人类看待。”萨菲罗斯经常认为他是自己妄想出来的部分,所以这个问题令克劳德忍不住揶揄他。
“当我没说过。”萨菲罗斯怒了,马上缩了回去。
可克劳德想告诉他一些事。“做你觉得正确的事。”他其实想告诉萨菲罗斯不要相信神罗,但是他还太小——太弱了——如果现在背叛神罗,他没法保护自己。现在还不合适,所以克劳德只能暗示他。“有时候,有些命令正适合违背。”
下一个梦境里,萨菲罗斯告诉他,他命令自己的军队放过战火中的普通家庭。那一瞬间克劳德觉得,也许萨菲罗斯曾经做过同样的事,在没有他的那个时代。
这个事实令他明白,希望尚存。
他不得不告诉萨菲罗斯为何只能在梦中相见的时刻近了,克劳德无法再推迟。现在萨菲罗斯已经足够强大,导致他最终前往尼布尔海姆的一系列事件也即将发生。
自打他们第一次见面以来,克劳德第一次将萨菲罗斯的意识带到他所在的地方,并且不是在睡梦中。魔晄强化了他的声音与存在。
“这只是暂时的……”
他希望萨菲罗斯愿意倾听。
在即将告诉萨菲罗斯关于杰诺娃与他的过去时,克劳德的想法只有一个:我不想再次杀死你。
他不愿想象萨菲罗斯——他曾旁观这个孩子无数的梦,他曾烦恼这个孩子过度的好奇与固执,他曾见识少年有多么喜欢胡思乱想,他曾了解少年对朋友有多少忠诚,他曾惊讶青年对自己象征完美的名字不屑一顾,他曾欣喜青年与他坦诚相待,哪怕并不相信自己真实存在——他无法想象这样的萨菲罗斯会走上曾经的路,尽管他知道,他与那个萨菲罗斯本质上是一样的。
克劳德曾无数次思考,究竟从什么时候,“为了他所爱之人阻止尼布尔海姆事件发生”的想法变成了“为了萨菲罗斯阻止尼布尔海姆事件发生”。可是它就这么变了,因为萨菲罗斯走进了他的心里。所以克劳德现在承受了本不应承受的煎熬,他焦急地等待着萨菲罗斯从他的过去中走出来。
当萨菲罗斯再次接触他,克劳德开心得无以言表,他甚至没注意自己变得渴望回答他的问题。
他离开对萨菲罗斯更好,克劳德说服自己,纵使他的想法完全相反。毕竟他不会存在太久了,无论是精神抑或肉体。
他无法控制地斥责自己,因为沉浸在离别的难过中竟没能回避萨菲罗斯的吻,他竟然……十分高兴。但这都是萨菲罗斯的错,为什么他要这么做?
克劳德睁开眼,视野里出现了真实存在的天花板—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——而不是梦里的那些场景。微微偏头,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年长男人以及一个年轻女人,他们像是被震惊到了。
“天啊!他醒了!”年轻女人——凭着制服克劳德确信她是护士——这般告诉男人,男人是个医生。
医生走到床边友善地问:“你还好吗,孩子?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?“
他环顾四周,最终确定他现在在米迪尔,治疗魔晄中毒时曾经停留的医院,还是那个护士与医生。他真的很惊讶,这么多年过去了,自己竟然还记得。
“克劳德。我的名字是克劳德。“他回答道。
医生护士开始检查他的体征,克劳德却已经开始在想,前往米德加要花上多少时间了。
10.新的开始
“扎克斯那边有什么消息吗?“
“没有,暂时没有。“萨菲罗斯深深地叹息。因为担心扎克斯,安吉尔已经打来至少十次。即使他们不再是师生关系,安吉尔依旧习惯过度保护。其实他已经不需要了,自从他们叛出神罗,扎克斯已经比预想的成长得要更好。
当这通电话结束后,萨菲罗斯的笑容逐渐淡去,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。
多少次醒来时,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尚未离开神罗,习惯性地思考要开始解决哪个任务。然后他才想起自己不再是神罗的将军,除了自己也再没有需要负责的人。有时候他感到自由;但是有时候,他体会到一种近乎恐惧的情感,因为他现在要自己做出决定了,而被人命令曾是他唯一知道的生活的方式。
幸运的是,其他人——有时候令人惊讶的是文森特也包括在内——帮助他走出困境,告诉他尽管带来了恐惧,这却是六年来从未后悔过的决定。
六年了……
萨菲罗斯难以相信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,自从他斩断与过去的联系,自从他知晓自己的诞生,自从遇见文森特,自从他们成了自由职业的雇佣兵,经常接下反抗神罗的工作。
六年……自从他最后一次听见克劳德的声音。
萨菲罗斯再次叹息,这一次是出于对自己仍在思念的恼怒,点缀着一点失落,一点不相信。
盖亚啊,他绝望地发现自己仍因分别感到苦涩。这种苦涩又太过接近渴望——也许就是渴望,但是他不会承认的——他困扰于自己的想法永远会不知不觉绕向克劳德。他真傻,真的,总是去无视这些不可避免的情感。
PHS再次响起,将他的思绪拉回来,谢天谢地。
“还在卡姆?”扎克斯的声音断断续续被电流的噪音截断,萨菲罗斯能听见那头引擎的轰鸣与下令射击的怒吼。
“是的。”他简单回答,没告诉他这是安吉尔的要求。
“我马上就到。啊对了,我带来了新同伴!”在萨菲罗斯询问什么同伴以前,扎克斯挂了电话,留他在这头困惑不已。
几周以后,初到米德加的新奇感觉褪去,蒂法逐渐意识到,她正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。她意识到那些美妙的故事、数不尽的机会只是谎言,圆盘之下没人拥有过那种生活。有好几次她想回到尼布尔海姆,回到她从未离开时的状态;但是她又想起来,这是她自己的决定:放弃熟悉的生活去追寻神秘与未知。在她有所成就以前,绝不回去。
所以,十八岁的她——唯一的工作经验还是深山向导——依旧在这座城市里挣扎谋生。值得骄傲的是,二十岁时她成功拥有了一家酒吧,名为第七天堂。
但是除此之外,她没有再和其他人更进一步的交往了。那些人的想法、生活观念与她完全不同,有时候这蒂法感到十分孤独。在尼布尔海姆的时候她有一打的朋友可以打发时间,可是现在,酒吧打烊后蒂法只能只身一人回到公寓。
然后,一切在遇到爱丽丝•盖恩斯伯勒后改变了。
那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。在回家的路上,蒂法瞥见了一抹不该出现在米德加的色彩:花朵。
米德加的土地长不出任何生命,这里的环境太肮脏,即使在最荒诞的妄想中也不可能。所以,它们是哪儿来的?
就在那时爱丽丝接近了她,问她是否想买上一朵花。后来蒂法才意识到爱丽丝有多么的敏锐。
她确实买了,但是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就此离去,而是被……吸引住了——至少从她的角度而言——简短的交流很快发展成交心的畅谈,对话结束时她们已经交换了号码。
接下来的几个月,这份古怪地建立起来的友谊飞速发展,她们开始经常拜访彼此——更多的时候是爱丽丝来到酒吧,以至于不怎么喝酒的她也被当作酒鬼了。
现在,蒂法拥有了朋友,非常棒的朋友。她非常喜欢她,有时候甚至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那种,尤其当爱丽丝提及那个晕倒在教堂前的人时,蒂法会感到某种不悦。
几星期后爱丽丝邀请蒂法去见见那个家伙,蒂法几乎是马上同意了。当她看见他时,不悦更加高涨,灿烂的金发、明亮的蓝眼,帅气的模样确实值得爱丽丝那么照顾。
但是那个男人——爱丽丝提过他的名字,应该是克劳德——见到她时流露出的不是好奇而是震惊,与此同时,蒂法也觉得这个人莫名的似曾相识。
她没来得及思考更多,因为克劳德忽然痛苦地抱住头,踉踉跄跄地撞翻了面前的椅子。忍耐了好一会,他道歉着回房间休息,留下两人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爱丽丝告诉蒂法,她第一次见到克劳德出现在教堂前时也是这样,并且更加的严重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好像认识他?”爱丽丝问道,蒂法由衷地点头同意,同时觉得整件事都匪夷所思。
又是几个月飞速而过,蒂法开始逐渐接纳克劳德这个朋友——除了爱丽丝总是过度保护他,但也只有这点不满了。他也是个奇怪的人,和爱丽丝完全不同的那种——第二次见面时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“你头发变短了……”,简直莫名其妙。如果克劳德愿意,他偶尔也会展现出讥讽揶揄的一面,但是与她们相处时则是全然的放松与友善;这让蒂法觉得,也许克劳德同样感到他们似曾相识。
这一天,蒂法如同往常一样拜访爱丽丝——也包括克劳德,毕竟他也住在教堂。教堂里的场景出乎意料,克劳德正在整理战斗装备,爱丽丝则在一旁罕见的炸毛了。当蒂法小声询问发生什么的时候,爱丽丝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诉说。
“他要闯进神罗大厦。”
什么?“为什么?”
“谁知道。”爱丽丝给了个克劳德式耸肩,她被传染了坏习惯,“他不肯说。”
“听起来挺蠢的。”暂且搞懂现状后,蒂法评价道。
“我知道!”爱丽丝脸上写满了‘我简直不敢相信’。
“我听着呢,两位。”克劳德插嘴,目光仍集中在他的剑上,认真地将魔石固定在槽中。
蒂法无视他,“我们跟你一起去。”
爱丽丝显然非常赞同,笑容格外的明亮。
克劳德不得不抬头看向她们,当看见她们眼中的决意时,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。
“现在回头走枪炮强攻流已经晚了,是吗?”
给一幢大楼,尤其是神罗大厦这样的高楼修建楼梯简直多余;事实上,有谁没事干去爬楼梯?
好吧,就是他们。
三人组已经爬了很久很久,爱丽丝确定至少过去了一整天。这条通道的前方没有一点光芒,有的只是台阶、台阶还有无穷无尽的见鬼的台阶。
“是你要跟来的。”克劳德在前头得意地说——至少爱丽丝嫉妒地认为是得意,因为他既没流汗也不气喘。
“蒂法,可以替我去把那个混球的头拧下来吗?”她尽可能甜美地向蒂法撒娇,但是由于上气不接下气,可能效果并不太好。
“做不到,太远了。”尽管表现比爱丽丝要强些,蒂法也已经用尽全力才没被甩下。
“要等一下你们吗?”克劳德几乎是欢快的询问,就差唱小曲了,嘚瑟的样子分外欠揍,真的。
“你简直有毒!”爱丽丝和蒂法异口同声道。
要不就是克劳德认真将大厦结构研究了个透彻,要不就是他曾经来过。不过爱丽丝毫不惊讶,因为克劳德眼中闪烁的魔晄和他们遇到的敌人一样——谢天谢地,最后克劳德带她们坐电梯了。他们设法溜进了一间实验室,令她感到好奇的是,克劳德在这里短暂地停留了一阵并带走了一些资料——然后才走向此行的最终目标。
一个样本。
忽然的,冒险的兴奋感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适,爱丽丝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。
“我们不会待太久的。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,克劳德看都没看她就这么安慰道。
『你可以认为,我是你的老朋友。』
爱丽丝忽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听见克劳德的声音时觉得那么熟悉了。直到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时,爱丽丝才想起来曾在哪儿听到过。
所以……现在他拥有实体意味着什么?一个将来之人认识她和蒂法又意味着什么?
『如果我说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星球,你会相信吗?』
他现在做的事和拯救星球有关吗?
爱丽丝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,她没注意到克劳德——没有迟疑地、熟悉得令人不安地——正接近一个笼子并将里头的东西放了出来。
“你是谁?”那个狮子一般的生物——声音听起来是雄性——谨慎地问道。爱丽丝并不因此生气,因为多年以前的她也会对将自己放出来的陌生人起疑。
“我是克劳德。”克劳德简单地自我介绍,仿佛一个名字就够了。但事实上是的,因为那头小狮子转而望向她等待回答。
“爱丽丝。”她微微一笑,与小狮子相同的处境令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,
“蒂法。”爱丽丝愉快地看着蒂法困惑的模样,后者似乎无法理解这暧昧不明的介绍,只好跟着看看会有什么结果。
小狮子点头表示明白了,随后走到他们跟前,“我是赤红十三,不过你们可以随意称呼,名字对我而言没有意义。”
当他们离开实验室的时候,克劳德稍稍落在他们后头。蒂法是最先注意到的,她停下来扶住他倾倒的身体,并且拒绝相信那些可笑的逞强的辩驳。
“他怎么了?”爱丽丝和赤红十三等待他们赶上。赤红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担心,对于初见的陌生人而言十分不同寻常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这么担心——
脚步声正在接近他们,守在前方的爱丽丝握紧了她的武器,赤红则压抑着低声的咆哮。
来者是一名特种兵,眼中的光芒出卖了他。但是他的服饰不太一样,更加像个普通市民。
特种兵歪歪脑袋,好奇地询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爱丽丝几乎就要回答了——尽管她本来没打算说的——可是她听到克劳德痛苦的呻吟。回头看时蒂法正努力地抱住他,而非方才那样简单支撑他的身体。在所有人能有所反应以前,克劳德彻底陷入了昏迷。
11.第二次尝试
神罗大厦和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有些不同——更少的人类、更多的机器。
干,到底怎么回事。扎克斯叹息着躲开又一波机器守卫的袭击。谁能想到四名特种兵的叛逃会带来这么大的改变?
确认自己成为逃犯后,扎克斯建议他们都去当雇佣兵。这份工作扎克斯和杰内西斯适应良好,但是安吉尔和萨菲罗斯则经历了一番困难才熟练起来,
尽管眼下他们的工作十分自由,但是他们还是经常和神罗的事扯上关系——有时候是故意的,有时候倒真的是凑巧。
这次在米德加的工作就是其中之一。可以预料到的是,神罗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,证据就是接连不断的追击以及这些年愈发激进的新实验。它们令人担忧,因为有些成果确实对他们奏效了。
所以这就是扎克斯来此的目的,他要弄清楚宝条在做什么,之所以是他来则因为扎克斯是他们当中存在感最低的——至少宝条对他没有任何兴趣。
唯一的问题是,他好像记不大清实验部门在哪层了……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扎克斯简直好奇得不行,他的热情吓到了他们(两位非常迷人可爱的女士,一位同样可爱——就扎克斯的审美而言——但是晕过去的男士,还有一……一只狮子?)。他放缓步伐,绷紧身子等待可能发生的袭击。
根本没人搭理他,大概是他看起来没有敌意。他们全都担心地查看昏迷的同伴,那家伙是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失去意识的,扎克斯能够肯定。
他一边责备自己过度的好奇,一边忍不住停下前往实验室的脚步,留下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,或者在警卫过来时能提供战力。接下来他决定跟着这群人去……无所谓啦,他们去哪都跟上就是了。
“所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?”当他们抵达安全的地方并且简短地自我介绍后,扎克斯问道。至少眼下是安全的,扎克斯认为。
“是克劳德……”提着权杖的女士,爱丽丝,指向昏迷的那人——然后在他身旁的蒂法无奈地耸肩,“他想闯进去,我们决定帮忙。”
“他似乎想救出赤红十三。”蒂法补充道。
“哦,所以他们认识是吗?”扎克斯不知道赤红十三究竟是什么物种,不过有个名字能分辨就成。
“不认识。”赤红回答。
好吧……“为什么?”这个问题并没有问完整,但是大家都知道剩下的部分是什么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也不清楚。”其余三人看起来也非常困惑,于是局面愈发扑朔迷离起来,
等等,等一会……“你是说他的名字是克劳德?”
“是?”
他没听错。可是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?
『没有。相信我,如果遇到一个叫‘云’的人,我绝对会印象深刻。』
扎克斯睁大眼。“他是不是提到……”问题还没来得及出口,一声警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。他想,这个问题还是留待更合适的时候吧。
他们运气不错,离车库的距离很近。而如果扎克斯的经验现在还适用的话,那么钥匙现在都应该留在锁孔中。
通常,扎克斯会仔细挑选出帅气拉风的坐骑,但是现在没那个闲工夫,所以他只好胡乱打开最近的那辆:一辆土里土气的小卡车。
“抱好他。”蒂法小心翼翼地将克劳德塞进他的怀里,然后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。
好吧,看起来他做不成司机了。
他们很快找好自己的位置——爱丽丝在副座,他、赤红十三以及克劳德在卡车车厢——扎克斯意识到,虽然这卡车看起来破,速度还挺快,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冲出神罗大厦来到高速公路上。
车在旅途上颠簸,得空的扎克斯给萨菲罗斯打了通电话询问他在哪里——最近一次互通消息时他还在米德加附近。挂断电话后,他看看昏迷中的人——事实上现在他有点紧张——为了避免颠簸下他掉出去,扎克斯重新固定好他。
他忽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即视感,一段画面闪过脑海。
『我们是朋友,对吗?』
那到底是什么鬼?
卡姆镇是他们常用的据点之一——虽然离米德加很近这一点很奇怪——所以在这找到住所还是很容易的。他们选择的落脚点依旧远离人群;即使卡姆很安静,并且一年到头也没什么节庆活动,住在人来人往的旅店还是太危险了。
当听到门咔哒一声打开时,萨菲罗斯放下正读着的书,看到扎克斯带来的外人时一打的责备和疑问绕在舌尖。“这些人是……”看清来人时,他惊讶地睁大了眼,“是你。”
“是我。“盖恩斯伯勒小姐看起来和几年前那个模糊的幽灵更加相似了。她点头示意,见到熟人后喜悦取代了惊讶。
扎克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,“你们认识?“
“没错。”盖恩斯伯勒回答,这时候萨菲罗斯才开始打量其他人——更多的是那个昏迷的人——他皱起眉,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扎克斯压根没打算解释。“好了,今天的惊吓一个接一个,我先带他去休息,然后我们慢慢捋清整件事。”
当扎克斯越过他走向卧室时,萨菲罗斯控制不住地瞥了昏迷中的男人一眼。
“你在去实验室的路上遇到他们。”萨菲罗斯开了个头。
“六年前爱丽丝帮助杰内西斯和安吉尔治愈了劣化。”扎克斯接上,眉毛高高扬起。
“他们还穿得很奇葩。”爱丽丝补充。
随着交流进行,困惑很快都得到解答——好吧,只是一部分;他们还不知道克劳德这么做的目的——然后爱丽丝觉得很神奇,每人带着自己的零碎的片段,如此偶然地汇聚在一起,然后还原了整个故事。
离开米德加,那个承载着她大部分人生的城市,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,沿途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。
爱丽丝承认,现在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,有一瞬间她不想回去——她想起被关在实验室里,渴望玻璃外面的世界的时候——那段阴影已经很长时间不曾降临。奇怪的是,她并不觉得害怕——因为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,并且她已经离开了那里,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了解自己、了解这个世界。
她忽然发觉现在是晚上了——日落是多么稀奇的景象——扎克斯正带蒂法与赤红十三熟悉这里,大概还要安排房间。爱丽丝想知道她会不会和蒂法一间;她还想知道,当蒂法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时,会有什么反应。
现在情况不坏,至少就爱丽丝观察到的而言。眼下蒂法还不知道,事实上爱丽丝一直在等待她更进一步。
右边敞开的房门转移了她的主意,爱丽丝走进去,看见克劳德依旧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,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,她不住地皱眉。
她捡起被风吹到地上的薄被重新盖在克劳德身上,忽然灵光一闪,意识到克劳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昏迷只针对预见特定的人群,并且爱丽丝可以肯定,是克劳德在未来认识的人。
原因找到了,可解决方案还没有——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种事情,并因此感到沮丧。她无法阻止克劳德遇上他认识的人,毕竟看起来这些家伙不仅分布随机,还完全没有关联。
“感觉很奇怪,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你。”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,不用回头爱丽丝也知道来人是萨菲罗斯。
“毕竟我们曾有约定。”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自己的猜想?他会相信吗?
萨菲罗斯一点也不开心地笑笑。“我不认为我们有谁能完成那个约定,也许根本就没有可能。”
爱丽丝转过身,萨菲罗斯话语里的伤痛令她好奇。“我不是很确定……”她指了指克劳德,“他知道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东西,同时又总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含糊不语。有没有觉得很熟悉?”
“他的名字?”一阵寂静后,萨菲罗斯忽然问。
“克劳德。”她从未相遇的旧友,却熟悉得仿佛日久天长。
萨菲罗斯的表情因震惊而扭曲,他缓缓移动视线,目光落到克劳德身上。爱丽丝知道他们之间有些未解决的问题,而现在是她离开的时候。
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可以预见了。
他曾无数次想象重逢的场景,但是美梦成真时,萨菲罗斯忽然有点不知所措。
赋予那个声音脸庞与表情这种事令萨菲罗斯受到冲击,他甚至不太能好好地思考,只能呆呆地凝视平和地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;他看起来只是睡着了,一点也不像在昏迷。
克劳德现在就在这里,在他面前,可以看到也可以摸到。他是真实存在的,视线以内、触手可及……他原来长这个样子——这就是安抚他的那双手,这就是他亲吻的嘴唇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吸引的,被告知这个陌生人就是克劳德之前还是之后。不管怎样,萨菲罗斯希望自己能别那么失态,无论自己现在多么渴望用手确认克劳德的模样,就像他曾经做过的一样。
现在他知道他就是克劳德了,哪怕还不能确定。
原来直到今天,他仍然傻傻地、绝望地希望着……
『我无法保证。』
……希望那只是一句谎言。
萨菲罗斯再次来到那个房间时已经是早上了,克劳德坐在床上,按压着太阳穴。他醒了。
“这里是哪……”他听到他问,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,萨菲罗斯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顷刻烟消云散。
“卡姆。”正如同萨菲罗斯认得他的声音,克劳德也认出了他的。对方缓缓地震惊地抬头,蓝眼睛中魔晄的色泽闪耀。
『我希望你拯救星球。』
『这点我毫不怀疑。即便死亡也不能阻止你的固执。』
『你是人类,人类本来就是不完美的。』
『谢谢你,谢谢你相信我。』
『你真不可思议……』
『我觉得我可能变得……在乎你。』
『再见,萨菲罗斯。』
“终于找到你了,克劳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