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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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R27】Shoot Me - 后日谈其二

  • 温馨小短篇


— 师兄的证词 —

迪诺师兄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冒出来的。

“冒”这个词,用来形容加百罗涅的首领似乎不太尊敬,不过反正只是自己的心理活动,就这么随便用用吧!纲吉理得心安地想。


白天的时候,里包恩带着纲吉去市区采购了。镇上虽然也有超市,但总归货物不大齐全。他把纲吉在某个商业街放下,给了他一些零花钱,让他两个小时后在指定地点会合,自己则不知道跑去哪里晃荡了。

这是很好理解的。纲吉站在百货商店的玻璃幕墙前,看着自己的倒影。任谁面对一个做什么都不行的小屁孩,那么多天,总是会嫌烦的,想要两小时喘口气太正常了。

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,家光难得回家一次,带他去商店街玩。但是自己走丢了,一个人坐在街边的椅子上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直哭了很久。当然很久以后他才知道,家光其实一直蹲在他后边不远处偷看,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奈奈说,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,所以就原谅爸爸吧!

但是妈妈啊,爸爸确实像长不大的孩子,可我是真的孩子啊……


纲吉看着自己的倒影,视线漂移,忽然发现身后有一家人气不错的咖啡店。

咖啡店会卖咖啡豆吗?


两小时后,纲吉穿拥挤的街道,找到了那辆黑色的菲亚特。他熟练地打开后门,准备把购物袋放后座上,动作却是一顿。后座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个纸袋,印着咖啡豆的图案。

“买了什么?”里包恩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。

“冰淇淋,还有其他零食。”纲吉回到前座,系上安全带,“开快一点吧,不然冰淇淋就化了。”

他盯着窗外,心想,幸好咖啡豆是和冰淇淋一起放在冷藏袋里的,等回去后再悄悄处理掉吧。仔细想想,里包恩这么挑剔,肯定有偏爱的牌子口味,要是早点问清楚就好了。

自己真是做什么都不行啊。


傍晚的时候,菲亚特驶入小道,停在家门外。

里包恩打开车内的照明灯,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儿,这让等待车门解锁的纲吉一阵茫然。男人忽然从后座捞起一袋咖啡豆(他的手臂是真的长),撕开封条,拿出一柄崭新的伯莱塔92F放在纲吉手中。

“会用吧?”

“?”

不是……这里面怎么是枪……?

“你在车里待着。房子里的灯亮了你再进来。”

他的眼神非常冰冷,死亡犹如实质般凝结。纲吉紧张了起来,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,如果灯没亮怎么办?但是马上,一只宽厚的手掌盖在他的脑袋上,安抚地揉了揉,“咖啡豆选得不错。”

纲吉惊讶地睁大双眼。


手枪咔哒上膛,里包恩离开车厢,无声地融入夜色中。

十秒后,几声枪响,灯亮了。

……太快了吧!


纲吉提着购物袋,战战兢兢地打开家门,本已经做好了见血的准备。熟料一开门便看见入侵者撅着腚趴在客厅,里包恩坐在他的背上,潇洒地吹去硝烟。

“这是你的师兄,迪诺。打个招呼吧。”

“哟,你好啊,阿纲。”迪诺热情地晃了晃手。

纲吉战战兢兢地朝师兄的腚鞠了个躬,“你好,师兄。”


迪诺师兄是加百罗涅的首领,加百罗涅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,显然,他受彭格列的委托过来看看,他们年轻的继承人是不是还活着。因为这里是北意的领地,而且是未经同意的拜访,所以他就一个人过来以示诚意。

很快,纲吉就会知道,“一个人”究竟多有诚意了。




事实上,迪诺并不是第一波访客。

第一波访客显然是莫名其妙丢了学生的可乐尼洛。据说他在夏威夷被拉尔当场连扇13巴掌,理由是“作为教官竟然如此不负责任地丢下学生”;他自己心里也憋着股火,这个可恶的里包恩,竟然这么小心眼儿地扣下了纲吉——他跟小孩儿较什么真!

于是他当天就买了机票,跨越大半个地球杀过来,杀到他们下榻的酒店,务求把自己的学生从大魔王手中救出来。

当然,可乐尼洛也是很有诚意的。他先是仔细检查纲吉有没有受伤,松了口气后,用力地拥抱了他,并且跟他道歉,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;然后,他又义正言辞地声讨了里包恩,诸如“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,跟我打一场啊!”“你怎么乱扣人家孩子,这是可是绑架啊!”之类的。

里包恩气定神闲地坐那儿,就回了一句话:“你问他想不想跟你走。”

可乐尼洛呆住了。


纲吉结结巴巴解释了很久,纠结得快要哭出来了。

可乐尼洛是个很好的老师,真的很好。虽然偶尔也会失去耐心,但是在此之前,从没有一个老师会这么尊重纲吉,会认真倾听他的想法,并且试图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……黑手党教父。

如果他不是彭格列指派的老师,那就更好了。


“阿纲,你不要害怕,我打得过里包恩的。你要是被威胁了,就眨眨眼。”

“可乐尼洛,你是个好人……但我真的不想回去。”


被莫名其妙发了好人卡的可乐尼洛备受打击,魂不守舍地消失了。




现在,迪诺来了。

纲吉本以为他会带着血与火的气息而来,但实际上,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。具体来说,就是走路时会撞到小脚趾、拉肚子时找不到厕所、好不容易找到一枚硬币搭车却一定会掉到下水道里……这样的味道。

像两只笨拙的小动物,他们立刻找到了抱团取暖的感觉。


“里包恩是很棒的老师哦。”迪诺怀念地回忆着,不小心把番茄肉酱蹭得到处都是,纲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,“说来惭愧,那时候他要离开了,我还哭得稀里哗啦的,终于逃离了他的魔爪。

里包恩举起餐刀,“是啊,我还记得你哭着求我不要离开。唉,有时候魅力太大了也是一种罪恶。”

迪诺疯狂点头以示赞同。

纲吉疑惑地看看迪诺,又看看里包恩,最终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。他拿出一张卷起来的传单,那是刚刚从邮箱里清出来的,上面印着几只奶牛,还有“Quater Pass per un Vitel”几个大字。他没看懂,又怕错过什么通知信息,只好拿给里包恩看。

“是本地的一场竞走比赛,piccolo leone(*小狮子)。”

“pi……le什么?”纲吉舌头绕不过来,开始口胡。

“没什么,说你是笨蛋的意思。”

“呜——!”纲吉瞪圆了眼睛,敢怒不敢言。

迪诺偷偷笑出了声,一不小心叉子掉到了地上;等捡起来时,里包恩慈爱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:“既然你这么想念我,那么,久违地来享受一下师生生活吧。”

“吓?!”


每年五月的时候,在当地奶牛场的赞助下,德萨诺会举行一场竞走比赛,赛制分为 6公里、12公里、还有21公里。冠军可以得到一头小牛,活的。里包恩的说法是,我给你俩废柴当了这么久的老师,作为尊师重道的好学生,是不是该主动表示点什么?

“我明天就去踩点!”迪诺从善如流。

“踩什么?”纲吉还在状况外。

里包恩也慈爱地看他,“当然是21公里的赛道。”


……你这是让我死。

纲吉一头栽进了餐盘里。




迪诺来德萨诺的时候,当然是带了行李的;但他是一个人来的,所以行李也理所当然地丢失了。他借了里包恩的运动服(纲吉不敢相信竟然存在西装之外的衣服),天一亮,就跟纲吉出门溜达了。

今年的场地比较复杂,跨了好几片农场,主要是公路,但也有少部分经过了林地。不过都已经做好了路标,这多少让两个废柴安心了一些。


“来之前,我还想过,里包恩是不是心血来潮绑架了你。”迪诺悠悠吁了口气,“幸好不是,不然就难办了。”

“什么,里包恩竟然是这种人吗?”不过虽然这么说,纲吉也没有很惊讶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这是什么意思……?”

“阿纲,没有人知道里包恩是什么样的人,也没有人能够预测他会做什么事——他是不被常理所约束的。”迪诺眨了眨眼睛,露出一点促狭的笑容,“连可乐尼诺都被他这波操作给气炸了,他俩可算得上多年好友了。”

“那——”那爸爸是什么反应呢?

擅自扔掉我,又擅自捡起我,这样的爸爸会是什么反应呢?

纲吉没有问出口。


“现在看来,其实是你不想回去吧。”迪诺忽然停下脚步。

“嗯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阿纲,不用这么拘谨,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的。”话题一转,见少年惊讶的样子,迪诺又补充道,“在『乐园』的时候。那是可乐尼洛管理的岛,对吧?我也是刚想起这回事的,你在那儿当服务生,因为摔碎了东西被领班骂,当时我还想哪来的小孩子,管理员也太不负责了。”

纲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。

迪诺看着这个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害羞的孩子,只觉得非常遗憾,因为该说抱歉的人并不是他。

“阿纲,我只看你一眼,就知道了。”他轻声说道,“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。”


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,狠狠地撞倒了纲吉。迪诺下意识去扶他——那本该是个十分帅气的救场动作——但据说是里包恩的运动鞋大了一码,以致他无法很好地控制平衡,于是两个人齐齐跌倒了。

准确来说,纲吉最终是被迪诺绊倒的。


“那人是谁?”迪诺注视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,微微眯起双眼。这地这么偏,路这么宽,不是这么容易撞上的。他又询问压在身上的纲吉,“没有受伤吧?”

“没事、没事。”纲吉匆忙爬起来,“好像是村里的约瑟夫先生。他以前在事故中受了伤,经常酗酒,妻子和女儿也搬走了,所以脾气不太好。”

迪诺皱眉,语气变得十分严肃,“阿纲,我跟你说个事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刚刚好像崴到脚了,拿下冠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。”

“嗯???”




迪诺师兄是真的崴得很严重,最后是里包恩开车接回去的。纲吉拿着冰袋给迪诺冰敷的时候,里包恩在一旁看热闹,把纲吉从头看到脚,又从脚看到头,看得少年浑身不自在。

“阿纲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,你腿这么短?”

“?”

“唉,看来这场比赛是没希望了。”

纲吉梗着脖子抗议,“以后会长长的!”

“长不了。”里包恩同情地告诉他,“体格生长是从腿先开始的,青少年是一生中腿长比例最高的时期,以后只会越来越显短。”

“呜——!”


“不过,高兴点吧,因为你有个好老师。”

里包恩双手探到桌板下,稍稍用力,一个隐藏的手提箱被他扯出来,解锁弹开一气呵成,AWM狙击枪的零件整整齐齐地躺在漆黑的天鹅绒上。“Surprise!场外支援。”

少年瞳孔紧缩、心跳加速,只觉得血一下冲上脑门,无法思考了。他做了一件平时压根不敢想象的事——当着里包恩的面啪的一下把手提箱盖了回去,甚至差点夹到男人的手。他抖得厉害,嘴唇颤动,半天说不出话。

里包恩静静地注视着他。

“不行……”好一会儿,他发出干涩却清晰的声音,“里包恩,不行。”

“好吧。那就只能执行方案B了。”里包恩无所谓地耸肩。他的主意改变得是如此轻而易举,让人不禁困惑,他究竟想做什么。

“方案B?”

“在终点刷刷手机,顺便给你加个油。”

“随便你吧。”


纲吉头也不回地跑上二楼,甩上房门,抱着头慢慢滑坐下来。他咬紧牙关,浑身颤抖,眼泪慢慢涌了出来。

他有限的人生经历并不足以让他描述出这种感受。也许是因为,有很多人爱他、关注他、期待他,也有很多人恨他、诅咒他、伤害他,这些都是因为彭格列;如果剥掉这个姓氏,这份血脉,将不再会有人注视他。又也许是因为,在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时,却绝望地忽然发现,那不过是命运的暂放。


然而实际上,对一个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孩子而言,哭泣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。

只要难过就够了。




“这是啥?特殊弹?”迪诺把椅子一拉,凑近桌子。“阿纲是不是理解错了?”

“马格努姆狙击弹。”

“开什么玩笑!”迪诺倒吸一口凉气,“对普通人用得着吗?”

“特殊弹是这一盒。”里包恩慢条斯理拿起另一袋咖啡豆,撕开封条,取出一个漆黑的金属盒。“昨天快递刚到。”




里包恩说的在终点加油,原来真的只是在终点加油。

他甚至没出现在起点。


纲吉孤零零地站在起点,让志愿者为他绑好手腕的纸带。倒不是说他真的期待里包恩的出现,毕竟现在他们之间很尴尬,但是……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,站在被亲友团簇拥的其他选手当中,完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尴尬。

只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孤零零的,酒鬼约瑟夫先生。纲吉悄悄看了他一眼,收回了视线。

发令枪响了。


其实纲吉一直觉得,竞走是一项非常多余的运动。既然可以跑,为什么要用走的?而且走的时候还扭得花里胡哨的。不过虽然这么吐槽,他倒也不敢撂下在终点的里包恩,半途开溜。

嗯,要相信可乐尼洛的训练,至少比起普通人——


纲吉愣住了。

一阵风擦过他的肩膀,约瑟夫先生飞快地跑远了。

少年回头看了一眼,又往前看着约瑟夫的背影。由于赛程很长,所以早就看不见前后其他参赛者了;更因为小镇人口不多,志愿者有限,所以遵守规则这种事完全是靠自觉的。

也就是说,约瑟夫先生作弊了。


不、不是……我这么认真地阻止里包恩下手,你怎么转头就作弊了啊!


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呆滞。参赛者是带手机的,放在运动腰包里也好,随便揣兜里也罢;人手太少,如果出了意外,全靠自己打电话求救。此时那支手机正贴在他的肚皮上,令人痒痒的震动着。

是里包恩的来电——


“怎么办呢,阿纲?”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着揶揄,“有人作弊咯。”

“你在哪?你都看到了?”纲吉四下张望,下意识求助,“怎么办啊,里包恩?”

“你也可以作弊,我不会告密的。”

“哪有这样的!”

透过瞄准镜,小狮子焦急的模样令里包恩翘起嘴角,“那我就给你另一个选择吧。还有5分钟,这个作弊者就会进入我的射程。不用紧张,我准备的是特殊弹,只会产生短暂的麻醉效果。怎么样,惩罚一下违反规则的坏家伙?”

“不是……你给他拍个照,录个像,向主办方举报啊!”

“我说了,我不会告密的。”

“你不要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有原则啊!”

“阿纲。”里包恩轻轻笑了。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,不紧不慢,徐徐道来。“在不同的地方,有着不同的规则,然而相同的是,对于背弃规则者是同样的深恶痛绝。人们可以寻找规则的漏洞,钻研其中的空子,却唯独不能破坏其本身——这一点,在我们的世界也是一样的。”


“你只需要做出决定,仅此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”


良久,纲吉小声回答:“还是不要了。”

里包恩挂掉了电话。




五分钟后,纲吉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捂腿倒地的约瑟夫先生。

他腿抽筋了。


这一点也不奇怪。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多年酗酒、不出家门的肥宅,在短短几日内化身运动健将——他能走完全程已经是奇迹了。

“你还好吗?”他小心翼翼地问,“我帮你打个急救电话?”

“滚!”约瑟夫甩开纲吉的手,骂骂咧咧地爬起来,“真他娘的晦气,我就不该在这种破事上浪费时间……”他一瘸一拐地反方向走回去,看起来竟是要直接退赛了。

既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,当初又为什么要参赛呢?

某种冥冥之中的直觉、流传在血脉中的天赋,过早地展现出它的雏形。纲吉站在原地,看着一个父亲踽踽独行的背影,轻声问道:“你的女儿在终点吗?”

“关你屁事!”约瑟夫头也不回地加速离开。


纲吉心中某个很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。

他想起了那个一直在等待的自己,最后等到的却不是父亲、而是彭格列的自己。他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,视线变得朦胧,等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握住了约瑟夫的手。

也许他一直、一直只是想这么说而已。


“不要让你的孩子失望啊。”




就是那个啊。那个。马拉松比赛的最后一名,往往有很多人加油打气,不是有这样的新闻吗?嗯,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。当纲吉撑着约瑟夫抵达终点时,比赛时间早已结束了,大家都各回各家,现场只余寥寥数人。

真实的世界可真是残酷啊!


但是,也有温柔的地方。

一个父亲再怎么落魄,也可以成为孩子的英雄。


纲吉一个人蹲在角落,哭得稀里哗啦、惨不忍睹。他既觉得开心,又觉得委屈,到最后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。等终于能稍稍冷静下来的时候,才注意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皮鞋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
他太熟悉这双皮鞋啦,昨天才亲手擦过油。

他不想抬头,但是里包恩揪住了命运的后领,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,一条毛巾粗暴地怼到脸上,胡乱抹了几把,用力得脸皮都快被刮下来了。

“没出息。自己擦擦干净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
纲吉用毛巾捂着脸,亦步亦趋地跟着里包恩回到车上。

他从毛巾的缝隙里偷看里包恩。西装笔挺、皮鞋锃亮。但是一想到他在林地埋伏过后,又找了个地方悄悄换了套衣服,只为了维持完美的形象……

里包恩看了过来,纲吉立刻把脸埋回去。


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,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。

“做得很好。”


继『做得不错』之后,第一次解锁了『做得很好』。

“阿纲,不要让别人决定你想做什么。”里包恩认真地告诉他,“因为你就是规则本身。你想创造什么世界,就会存在什么规则。对自己的选择要有信心,坚持下去,这就是你的第二课。”

“……即使我不想继承彭格列?”

“那是你自己要思考的事。”

“好吧……”


过了一会儿,纲吉又问:“对了,迪诺师兄呢?”

“啊。”




迪诺回去的时候,纲吉实在放心不下,帮忙叫了出租车,并给了司机很多小费,拜托他一定要把迪诺送上飞机。这让迪诺很不好意思,明明自己才是年长者,却被像小孩似的地照顾。他邀请纲吉以后一定要去加百罗涅做客,无论以什么身份。

被塞进车厢的时候,他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

“对了,阿纲,关于上次没说完的话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我在乐园看到你的时候,那时候,你看起来很不快乐。”他笑了,“但是现在不会了。所以我会跟彭格列那边说,你过得很好,不必担心。”


直到车子驶出去很远,迪诺脑海中依旧徘徊着那孩子惊讶的表情,久久不曾散去。他想起阿纲曾问他里包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也许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答案。

目光回到手中的咖啡豆包装袋上,那是出门前里包恩丢给他的,说是垃圾随便处理掉。迪诺摇摇头,慢慢打开,心想那个魔鬼老师也有这么不坦率的时候。


里面只有一张纸条。
『逗你的』


What the f**k!

里包恩果然是个糟糕透顶的家伙!